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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重回高中,我决定再也不听话了精选章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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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重回高中,这次我决定再也不听话了

楔子:那最后一根稻草,是亲奶奶亲手折折的

黑,真的好黑。浓得化不开、吸不进肺的黑,裹着坑坑洼洼的土路。头上那破头灯的光,跟快咽气似的,哆嗦着,只能照亮脚底下巴掌大一块泥地。破自行车除了铃铛不响,浑身骨头都在“嘎吱嘎吱”地嚎。每一次颠簸,都像有人拿着钝刀子在我散了架的骨头上锉。肺里像塞满了烧红的铁砂,喘口气都带着血腥的铁锈味,齁嗓子。汗和着泪,黏糊糊糊一脸,风一吹,冰得扎肉。

“呼…呼…” 我张着嘴,像条离水的鱼,肺管子拉风箱似的响。心在腔子里撞,咣咣的,震得肋骨生疼。不是累的,是怕。怕得骨头缝里都往外冒寒气。

身后,那要命的呜咽和爪子挠地的“沙沙”声又来了。两条饿绿了眼的土狗,鬼影子似的,不远不近地吊着,眼珠子在黑暗里泛着瘆人的绿光。跟了我他妈快一里地了!

“滚!操你妈的滚——!” 我嗓子劈了叉,带着哭腔嚎,声音在野地里飘,屁用没有。两条腿玩命蹬,那破车像焊在了地上,越来越沉。冰碴子似的恐惧顺着脊椎往上爬,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,眼前一阵阵发黑。

这操蛋的保育员活儿!天不亮就得滚去那闹哄哄的幼儿园,伺候几十个祖宗和挑刺儿的爹妈,转得跟个傻逼陀螺似的。晚上九点多才能拖着灌了铅的腿滚蛋。两年!七百多天!挣那仨瓜俩枣,大半还得“孝敬”那个狗屁“家”!这家谁爱待谁来待?

我哆嗦着掏出手机,屏幕那点鬼火似的亮,照着我那张死人脸。手指头不听使唤,戳了好几下才按对那个刻在骨头里的号码。

“喂?爸…” 声音抖得不像人,“…我…下班了…路上…有狗…两条!贼大…我…我怕…”

电话那头死寂了两秒,传来林建国那睡得迷迷瞪瞪、不耐烦到了极点的声音:“狗咋了?你不招它它能咬你?屁大点事!赶紧滚回来!你奶晚上起夜摔了,没人看着能行?!”

“爸!它们真追我!就在屁股后面!” 我眼泪“唰”就下来了,“我早上天不亮就得走,晚上这时候才到家,天天摸黑…我他妈怕黑怕得要死…睡不着…爸,我…”

“行了行了!” 林建国跟被踩了尾巴似的吼起来,那股子厌烦劲儿隔着电话都能糊我一脸,“就你逼事多!你奶多大岁数了?没人看着摔死咋整?你继母带小宝,哪有空?你个丫头片子,吃两天苦能死?!当初不是你继母她舅,你能混上幼儿园这活儿?知足吧!别他妈天天嚎丧,听着就烦!挂了!”

“嘟…嘟…嘟…”

那忙音跟冰锥子似的,顺着耳朵眼狠狠攮进我腔子里,再使劲一拧。最后那点热乎气儿,“噗”一声,灭了。

身体里绷到极限的弦,“嘣”!断了。力气瞬间被抽干。自行车猛地一歪,连人带车,像个破麻袋,“哐当”一声砸进了路边的臭水沟里!冰凉的、带着腐烂味的泥浆子猛地灌进鼻子嘴,呛得我肺管子都要咳出来。头灯骨碌碌滚一边,光,彻底没了。世界,掉进了墨缸里。

那两条黑影,低吼着,带着一股子腥臊热乎气儿,凑了上来。

完犊子了。

脑子发木的当口,一个更冷、更毒、更他妈要命的声音,跟淬了毒的冰钉子似的,狠狠凿进我天灵盖:

“你个赔钱货读再多书还不是要叉开腿给人操!你爹啥脾性你不知道?你爹屁股坐不住热炕头!你那个破书念不念有鸡毛用!你是不是要了你爹的命?!你是不是也要了你爹的命?!啊?!”

2022年5月。我烧得像块炭,蜷在出租屋冰凉的破板床上,眼前一片黑。就剩那么一丝儿对“家”的念想,我拨通了王翠芬那老妖婆的电话。等来的,就是这他妈断子绝孙的判词!

就是这句话!像把生锈的破剪子,“咔嚓”一下,铰断了我刚扑棱起来的翅膀!我像条认命的死狗,放弃了挣扎,被他们一脚踹进了那个民办的“云南城市建设学院”的粪坑里!学费贵得咬人,学了个屁!毕业就他妈失业!然后,就是这保育员的活儿,这没完没了的黑、怕、榨骨吸髓…

“嗬…嗬…” 臭泥浆子往嗓子眼里灌,狗嘴里的腥臊气喷脸上了。我他妈…不挣巴了。

累…真他妈的累到骨头渣子里了…

爹?哈!你的宝贝宝贝儿子!继母?哈!你的亲亲肉蛋!弟弟?哈!你们老林家的命根子!那我呢?林晚算个屁?回家伺候那老妖婆三年,算我欠你的?被你们当擦腚纸一样扔出去的野狗?你们的心呢?!让狗啃了?!

林建国!王翠芬!李艳!你们的心!是他妈石头凿的?!不!石头还他妈能焐热呢!

“二妹…” 最后那点魂儿里,就剩了扯心扯肺的疼和惦记,“姐…姐可能…撑不住了…你得…使劲活…活…下去就有盼头…你养母…该是对你好…姐知道你脑瓜灵…考上好大学…找着好活儿…寻个好人家…日子过得热乎…去…去看看这花花世界…”

“下辈子…咱姐俩…死也不投…这种…狼窝…”

“姐…盼你…啥…啥都好…”

黑。铺天盖地的黑。冷。钻心刺骨的冷。

第一章:阎王不收,地狱重游

“嗡——!!!”

一股子钻脑仁儿的、熟悉的、跟电钻似的电流声,毫无预兆地扎透了天灵盖!

林晚猛地睁开眼,像被扔上岸的鱼,大口大口倒着气儿!心在腔子里发了疯地擂,咣咣的,要把那层薄皮撞破!冷汗“唰”一下透了一脊梁骨,校服衬衫黏糊糊地贴在皮上。

眼前是晃得人眼晕的白炽灯管子。空气里一股子粉笔灰、汗酸臭和半大小子身上那股躁烘烘的味儿。

不是那冰死人的臭水沟!不是那狗嘴里的臊气!

她脖子“嘎嘣”一声,硬邦邦地转过去。掉皮的绿墙…瘸腿的破课桌…黑板上糊着半拉没擦干净的数学鬼画符…窗户外面是那几根光秃秃、死眉塌眼的梧桐树杈子…还有身边,一张张挂着黑眼圈、蔫头耷脑的年轻脸…

高三(七)班?!

她眼珠子差点瞪出来,死死盯住教室前面那被无数人瞅得油乎乎的挂历——

2022年3月15日!

轰!!!

一道无声的炸雷,在她脑浆子里爆了!全身的血“唰”地冻住,又“轰”地一下全冲上了天灵盖,顶得她眼前发黑,耳朵眼里全是“嗡嗡”的蜂鸣!

回来了?!真他妈回到这个要命的坎儿上了?!回到那场差点烧死她的高烧和那通要命的电话前头了?!

巨大的荒唐感和灭顶的恐惧刚冒头,一股子能把天灵盖都顶飞的、滚着岩浆的恨,“腾”一下就烧着了!

王翠芬!林建国!李艳!还有那个吸人骨髓的“家”!

“林晚?!林晚!发什么瘟呢!上来!做这道题!” 讲台上,数学张老头皱着个苦瓜脸,三角尺“啪啪”地敲着黑板,粉笔灰簌簌往下掉。

全班几十双眼珠子“唰”地盯过来。有看热闹的,有漠不关心的,也有像同桌周小雨那样真有点担心的。

林晚狠狠吸了口气,指甲抠进手心肉里,钻心的疼让她从那能把人烧化的恨里拽回一丝魂儿。不能乱!死也不能乱!这是老天爷瞎了眼给的机会!就这一回!

她撑着发软的腿站起来,脚底下像踩着棉花,晃悠着往讲台挪。眼珠子扫过黑板上的函数题,那玩意儿她上辈子在幼儿园看孩子的时候,就着眼泪和馒头渣子啃过无数遍!再加上脑子里那些像碎玻璃碴子一样扎着的、关于高考题的零碎记忆…

抓起粉笔。手还在抖。她闭上眼,再睁开,里头就剩下一片冻死人的死水。粉笔头子划在黑板上的声音,“嘎吱嘎吱”的,步骤却利索得像刀切,答案准得扎眼。

张老头眼神闪了一下,点点头:“唔,还行。下去吧,好好听。” 语气里那点意外藏不住。

林晚一声没吭,挪回座位。心还在腔子里撞,但不再是怕,是烧得噼啪作响的、复仇的毒火!

放学的电铃,催命似的嚎起来。

“林晚!你奶!电话打到办公室了!” 班长在门口扯着嗓子喊了一嗓子。

来了!真他妈快!

林晚收拾书包的手,冻住了。指尖冰凉。她慢腾腾地挪出教室,往那间飘着油墨和试卷霉味儿的办公室蹭。每一步,都像踩在烧红的铁蒺藜上。

抓起那冰凉的听筒,王翠芬那套着假慈祥皮、刻薄到骨子里的乡音就钻了进来,带着一股子陈年咸菜缸的馊味儿:

“晚丫头啊?下学了?累坏了吧?奶跟你说啊,你爹那老腰,这几天又犯病了,工地上活儿沉,你继母也忙得脚打后脑勺,小宝那皮猴子又闹腾…奶这心啊,揪着你爹,也揪着你…高三了,熬人吧?要是实在熬不住了…也别硬扛…咱家这光景,你也门儿清…”

来了!又是这裹着糖衣的耗子药!温水煮蛤蟆!给俩月后那致命一刀磨刀呢!

上辈子,她听见这屁话,只会吓得跟鹌鹑似的赌咒发誓,说自己能扛,懂事,体谅…

可现在…

一丝带着冰碴子、淬着毒汁的冷笑,悄悄爬上林晚的嘴角。她攥着话筒的手指头,因为太用力,关节白得像死人骨头。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声音,却软得能滴出水,还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哭腔和“懂事”:

“奶…我不累…我…我使劲学呢…爹腰疼…您多顾着他点儿…我…我礼拜天回去帮您干活…您甭惦记我…我…我听话…” 每一个字,都像用小刀在自个儿心尖上慢慢拉。

听话?王翠芬,林建国,李艳…等着!这辈子,我林晚“听话”…能听得你们肠穿肚烂!

第二章:披着羊皮的狼,磨着吃人的牙

“听话”的林晚,成了老林家眼里的“好闺女”。

礼拜天,她早早滚回了那个喘不过气儿的家——城边上那墙皮掉得跟癞痢头似的两居室,拥远一股子劣质油烟和陈年家具的混合臭气。

“姐!水!冰的!” 刚七岁就被惯成小祖宗的林小宝,叉着腰,鼻孔朝天。

“诶。” 林晚脸上堆着温顺的笑,眼底却冻得能结冰。她撂下书包,手脚麻利地倒水,还假模假式地给李艳那杯里塞了片烂柠檬——那女人好这口装逼的调调。

“晚晚回来啦?” 李艳从厨房探出半个油光光的脑袋,脸上笑着,眼珠子却跟探照灯似的,在她身上来回扫,最后黏在她那个洗得发白、边角都磨毛了的旧书包上,“念书费脑子吧?啧,这书包都破相了,赶明儿让你爸给你扯块布做个新的?” 话里话外那股子怕她要钱的算计劲儿,藏都藏不住。

“不用,阿姨,还能凑合。” 林晚低下头,遮住眼里的讥诮。做新的?钱从哪出?从你那宝贝疙瘩儿子的嘴里抠出来?

“哼,丫头家家的,心比天高!念那么多书顶个屁用!心都念野了!” 奶奶王翠芬歪在唯一那张破沙发上,一边“呸呸”地吐着瓜子皮,一边拿那双浑浊又精明的三角眼斜楞她,瓜子皮直接吐在地上,“瞅瞅你爹,累得跟三孙子似的,图啥?还不是为了你们?趁早找个活儿,往家里划拉钱才是正理!” 那套词儿,跟苍蝇似的嗡嗡。

林建国蹲在墙根的小马扎上,闷头抽着劣质烟,烟雾把他那张愁苦的脸都遮了。对他妈刻薄的话,对他婆娘那点小心思,屁都不放一个,当林晚是团空气。

“奶说得在理。” 林晚抬起头,笑得那叫一个温良恭俭让,声音软得像棉花糖,“我在学校可下死力气了。老师说了,市里几个牛气大学搞了个‘尖子生摸底考’,邪乎着呢!考好了,高考能加老鼻子分!就是…” 她恰到好处地卡壳,脸上挤出点又为难又渴望的褶子,“得买几套他们指定的卷子,还有…报名费…”

“啥卷子?多钱?” 李艳的调门立马拔高了八度,眼珠子瞪溜圆。

“不贵!真不贵!” 林晚赶紧摆手,报了个拦腰砍的价,“主要是机会金贵!张老师(班主任)亲口点我名儿去的,说我是咱班能冒尖儿的苗子…” 她把老师这杆大旗扯了出来,还暗示这是“特殊待遇”。

“张老师点名?” 林建国终于撩了下眼皮,浑浊的眼珠子里闪过一丝光。老师的话,在这个没啥墨水儿的家里,还有点分量。

“可不咋的!” 林晚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,眼神“纯真”得能掐出水,“老师说,这关乎学校脸面,也是给咱家争光呢!再说了…奶,” 她话头一转,瞄准王翠芬,“我听隔壁王婶儿叨咕,她家小子去年参加了个啥比赛,拿了个牌儿,街道办还赏了好几百块钱呢!厚厚一沓!”

“赏钱?” 王翠芬嗑瓜子的嘴停了,三角眼“噌”地亮了,跟探照灯似的。

“嗯呐!” 林晚使劲点头,趁热打铁,“我就琢磨着,这买卷子的钱…算押宝?万一我考好了,给咱家挣了脸,保不齐真能得点实惠?再不济,以后考上好大学,找着金饭碗,也能多拉扯家里和小宝不是?” 她把“拉扯家里”和“小宝”这几个字,咬得嘎嘣脆。

屋里静了。李艳拧着眉头算计。林建国闷头抽烟权衡。王翠芬被那“赏钱”和“拉扯小宝”的饼勾得心痒痒。

“行吧行吧!” 王翠芬最后不耐烦地一挥手,像打发要饭的,“就这一回!别蹬鼻子上脸!省着点花!建国,给她!”

林建国闷闷地“嗯”了声,从裤兜里掏出个油渍麻花的破钱包,抽出几张皱巴巴的票子,递过来的时候,眼神在林晚脸上扫了扫,嘴唇动了动,到底啥也没憋出来。

林晚接过那带着汗臭和烟油子味儿的钱,指尖冰得像死人,脸上却开出一朵“感激涕零”的花:“谢谢爸!谢谢奶!谢谢阿姨!我指定好好考!”

转身钻进那个用破帘子隔出来的、只能塞下一张行军床的“狗窝”时,林晚脸上的笑,“啪嗒”一下,掉地上摔稀碎,就剩下一双淬了毒、结了冰的眼珠子。

第一步,成了。用你们的贪,撬开你们的棺材板!

在学校,她彻底变了个人。课间十分钟都跟打仗似的,不是缠着老师问,就是一头扎进图书馆那呛人的旧书堆里。上辈子当牛做马看孩子时偷摸啃的那些书本渣子,加上脑子里那些像碎玻璃一样扎着的高考题碎片,让她学起东西来有种邪乎的“透亮感”。二模成绩一贴出来,全班炸了锅!

“我操!林晚?!第十名?!”

“抄的吧?上次还吊车尾呢!”

“张老师亲自监考,抄个屁!”

林晚顶着那些像针一样扎过来的目光,脊梁骨挺得笔直。只有她自己知道,这“第十名”是咋来的:是图书馆熄灯后,蹲在走廊里就着声控灯啃冷馒头看书的夜;是饿得前胸贴后背,省下饭钱买的二手练习册;是心里那团烧得她五脏六腑都疼的、叫“报仇”的邪火!

可这“邪乎”的成绩,像根带刺的棒槌,狠狠捅进了王翠芬的心窝子。

礼拜天刚进门,书包还没撂下,王翠芬的唾沫星子就跟开了闸的粪水似的喷过来,比以往更毒、更脏:

“哟嗬!大学生回来显摆啦?!考个破前十就不知道自个儿姓啥了?!鼻孔朝天了?!心让狗叼走了?!记清楚喽!你他妈就是个带把儿都嫌费事的赔钱货!念再多书,将来也是撅屁股让人操的命!糟蹋那钱干啥?!我看你就是皮痒了!想飞了?!是不是嫌家里这座破庙供不起你这尊菩萨了?!想攀高枝儿了?!呸!做你娘的春秋大梦!趁早给我死了这条心!麻溜儿找个厂子拧螺丝,早点嫁人换彩礼,帮你爹才是正经!别学那些窑姐儿的做派,心都让野汉子勾没了!”

那臭烘烘的唾沫星子差点溅林晚一脸。林建国蹲在墙角,烟屁股摁了一地,屁都不放一个。李艳搂着儿子,嘴角咧着,一副看好戏的贱样。

林晚低着头,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的嫩肉里,疼得钻心,才压住那股要把这老妖婆撕碎的冲动。她甚至挤出个“臊眉耷眼”的样儿:“奶…您消消气…我没那心思…我就想…考好点,以后…好多帮衬…”

“帮衬?!呸!” 王翠芬一巴掌拍在油腻的饭桌上,震得破碗碟乱跳,“我看你是想早点踹了这个家!养不熟的白眼狼!跟你那短命鬼的骚货妈一个德性!一路货色!”

“妈!” 林建国终于哑着嗓子吼了一声,带着股说不出的烦。

“我说错了吗?!” 王翠芬嗓子更尖了,跟破锣似的,“你看看她!现在连家都不想沾了!天天赖在学校!指不定在外面跟哪个野小子鬼混呢!脏了老林家的门楣!”

林晚猛地抬起头!眼神跟淬了毒的刀子似的,直直捅向王翠芬!那瞬间炸开的、能把人冻僵的恨意,愣是把撒泼撒惯了的王翠芬噎得一哆嗦,后半截话卡在了粪坑里。

“奶,” 林晚的声音平得吓人,像暴风雨前死一样的静,“学校有晚自习,老师死命令。为了…考好,拿赏钱,帮衬家里。” 她把“帮衬家里”四个字,咬得嘎嘣响,带着一股子让人后脊梁发凉的狠劲儿。

她再懒得看那几张恶心人的脸,转身钻进自己的“狗窝”,破帘子“哗啦”一声甩上。背死死抵着冰凉的门板,身子才跟打摆子似的抖起来,牙关咬得咯吱响。

恨!滔天的恨!烧得她眼珠子都红了!

王翠芬!老妖婆!等着!很快…很快你就知道,什么叫真正的“白眼狼”!什么叫肠子悔青!

**第三章:病魔敲门,暗夜搏命**

日子在压抑和紧绷里,像钝刀子割肉,磨蹭到了四月底。天暖和了,林晚的心却掉进了冰窟窿。

那股子熟悉的、阴魂不散的劲儿又缠上来了——低烧像块湿抹布捂着头,嗓子眼肿得咽唾沫都拉刀子,浑身骨头节儿跟生了锈的门轴似的,嘎吱作响,喘口气肺管子都抽着疼。

来了!就是这个时候!上辈子把她彻底推进火坑的那场病!

林晚的心猛地往下一沉,随即又被一股子冰碴子似的狠劲儿顶了上来。这次,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再拿捏她!

她早备好了后手。省下嚼谷买的退烧药、消炎药,像宝贝疙瘩似的藏在书包最深的夹层里。她强打着精神,在课堂上把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似的,一下课就冲进水房,灌一肚子凉水把药片子顺下去。晚自习,她裹紧那件薄得透风的破校服,缩在图书馆最背风的旮旯,一边跟一阵阵往上涌的晕乎劲儿死磕,一边玩儿命地刷题。冷汗把额前的头发丝儿都打绺了,又被她胡乱抹掉。

“晚晚,你脸咋白得跟纸似的?烫手!” 课间,同桌周小雨伸手摸她脑门,吓得一哆嗦,“赶紧请假上医院吧!别硬扛!”

“没事,小…小感冒。” 林晚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,躲开她的手,“快…快高考了,不能…掉链子。扛…扛扛就过去了。” 她不能倒!死也不能给家里那群吸血鬼递刀子!

礼拜天,拖着灌了铅的身子骨滚回家。骨头缝里都往外冒寒气,眼皮沉得像挂了秤砣。她强撑着帮李艳刷那摞油乎乎的碗,手指头因为发烧,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。

“哎哟,晚晚这脸红的…发烧了吧?” 李艳眼贼尖,立马瞅见了,声音拔得老高,透着股假惺惺的“关心”,眼珠子里的算计藏都藏不住。

林晚心里警铃大作!她立马垂下眼皮,盖住眼底的冰碴子,声音虚得发飘:“阿…阿姨,没…没事…可能…有点…着凉了…”

“着凉?!” 歪在破沙发上的王翠芬耳朵“噌”就竖起来了,像闻着血腥味儿的鬣狗,三角眼毒蛇似的扫过来,“我就说!心思不正!天天就知道死啃那几本破书!把身子骨啃垮了吧?!活该!我看啊,你这书是念到头了!趁早跟你爹说,卷铺盖滚回来!明儿就给我找活儿去!老老实实待家里伺候着!”

来了!熟悉的配方!熟悉的味道!

林晚只觉得一股子带着冰碴子的邪火“轰”地冲上天灵盖,烧得她眼前金星乱冒!她死死咬住下嘴唇,一股子铁锈味儿在嘴里漫开,才把那口几乎要喷出来的毒血咽下去。

“奶…我…我能行…” 她声音抖得不成样,带着哀求,心里却在疯狂咆哮:行?行到你个老妖婆给我下刀子吗?!做你娘的梦!

“行个屁!” 王翠芬一口浓痰啐在地上,“我看你是想拖死这一家子!跟你那窝囊废爹一个揍性!没用的玩意儿!”

林建国烦躁地吼了一嗓子:“都他妈闭嘴!” 屁用没有,眼神还躲躲闪闪,不知道在掂量啥狗屁玩意儿。

林晚闭上嘴,木着脸收拾完碗筷,脚底下像踩着棉花,一步三晃地挪回自己的狗窝。破帘子一拉,她像被抽了骨头,“噗通”一声瘫在硬邦邦的行军床上。窗外,天黑得跟泼了墨似的。

身子烧得像火炭,心却像泡在冰窟窿里。上辈子那个绝望的晚上,那个冰锥子似的电话,跟恶鬼念咒似的,在她脑子里一遍遍放:

“你是不是要了你爹的命?!你是不是也要了你爹的命?!”

每个字儿,都像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她魂儿上!恨!怕!不甘!…无数种毒虫在她心窝里啃!咬!撕!她猛地坐起来,大口倒气儿,冷汗跟小溪似的往下淌。

不能等死!得干点什么!

她挣扎着爬起来,从枕头底下摸出个硬邦邦的家伙什儿——一支贼亮的强光手电,还有个小小的、铜的防身哨。这是她用牙缝里剩下的饭钱换的。为了撕开这吃人的黑!为了干死那附骨之蛆的怕!

今晚,必须回学校!图书馆那破灯,得亮到十点!她需要那点儿光!那点儿静!

夜,黑得跟泼了墨一样。她推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浑身都响的破自行车,又踏上了那条通往学校的、鬼影子都没有的土路。头灯那点光,在无边的黑里,像根快烧完的火柴头。

怕,像条冰冷的毒蛇,顺着腿肚子往上爬,死死缠住了她的心。上辈子被狗撵、栽进臭水沟的冰冷和憋死的感觉,跟潮水似的涌上来,手脚冰凉,气儿都喘不匀。

“呼…呼…” 她强迫自己大口喘气,死命攥着手电筒和哨子。这是她的刀!她的命!

四周静得吓人,只有破自行车“嘎吱嘎吱”的哀嚎和自己擂鼓似的心跳。黑,像粘稠的沥青,从四面八方糊上来,要把她活埋了。

突然!

“呜…汪!汪汪汪——!!!”

几声炸雷似的狗吠,毫无征兆地从路边的野草稞子里蹦出来!紧接着,两条黑影子,跟两道贴着地皮刮过来的黑风,“嗖”地就扑了上来!绿油油的鬼眼在黑暗里冒着凶光,腥臊的热气直喷脸!那呲出来的獠牙,跟上辈子噩梦里的景象,瞬间重叠!

“啊——!” 极致的恐惧让她嗓子眼劈了叉!身体的本能就想掉头跑!

不!跑就是死!死路一条!

上辈子那臭水沟的冰冷和憋死感像针一样扎醒了她!一股子从骨头缝里炸出来的、混着滔天恨意的求生欲,“轰”地一下爆了!

“滚你妈的!!!” 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!几乎同时,大拇指狠狠摁下了手电筒上那个爆闪的按钮!

“唰——!!!”

一道比闪电还刺眼、能把人眼珠子晃瞎的强光,像把烧红的刀子,狠狠捅向那两条扑上来的畜生!

“嗷呜——!” 猝不及防的强光直射狗眼,两条畜生发出凄厉的惨嚎,扑上来的势头猛地一歪,下意识地闭眼扭头,凶劲儿瞬间散了!

林晚抓住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,用尽吃奶的力气,把那个小铜哨子塞进嘴里,腮帮子一鼓,玩儿命地吹!

“哔——!!!!!!”

尖利到能捅破人耳膜的哨音,像道无形的冲击波,狠狠撕碎了死寂的夜!那穿透力极强的鬼叫,不仅让两条狗吓得夹着尾巴“呜呜”后退,连远处好像都隐约传来了人声!

“滚!给老子滚——!” 林晚一边疯了似的狂按爆闪,刺眼的白光把两条狗晃得晕头转向,一边腮帮子鼓得像蛤蟆,持续吹响那要命的哨子!她的脸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用力扭曲变形,但那双眼里,却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、豁出去的凶光!

两条畜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和能把魂儿吓飞的鬼叫彻底整懵了,呜咽着,夹着尾巴,灰溜溜地钻回了黑黢黢的草稞子。

强光还亮着,惨白的光柱打在林晚那张没一点血色、冷汗涔涔的脸上。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攥着手电筒的手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。哨子还含在嘴里,发出“嗬嗬”的漏气声。

她赢了。没摔。没被咬。

冰凉的夜风吹过来,带走点汗水和恐惧的黏腻。她低头看着手里那支小小的、却能撕开地狱的手电筒,又看了看那枚救了她小命的铜哨子。

一丝带着血腥味儿的、冰碴子似的笑,慢慢爬上了她的嘴角。

王翠芬,林建国,李艳…还有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黑…

等着瞧。

老子的反扑,这才刚开头!高考?那只是开胃小菜!老子要把你们加在我身上的疼、受的罪,十倍!百倍!地塞回你们嗓子眼里!让你们也尝尝,叫天天不应,叫地地不灵,掉进十八层地狱是啥滋味!

她猛地挺直了腰杆,像根在冰天雪地里淬过火的钢筋,重新跨上破自行车。车头那束强光,如同她眼里烧着的复仇毒火,凶狠地劈开前方浓得化不开的黑暗。

**第四章:致命电话,掀翻地狱(上)**

时间像被王翠芬那口粘痰卡住了嗓子眼,又黏又慢地挪到了五月初。空气里那股子躁动的、属于夏天的闷热开始探头探脑,可林晚觉得,自己骨头缝里往外冒的,还是腊月的寒气。

那场该死的病,像条甩不掉的癞皮狗,拖拖拉拉,时好时坏。低烧像个阴魂不散的影子,总在夜深人静时缠上来,骨头缝里酸唧唧的疼就没断过。她像个走钢丝的,全靠那股子“不能倒”的狠劲儿和偷偷加量的药片子吊着。脸色白得跟刷了层石灰,眼下的乌青浓得化不开,走路都发飘。

她知道,那个日子…近了。

2022年5月。那个改变了她上辈子,不,是毁了她上辈子的日子。

这天下午,自习课。窗外的天阴沉得像个倒扣的脏锅盖,闷得人喘不上气。林晚正咬着笔头,跟一道解析几何死磕,突然,一股熟悉的、冰水浇头般的寒意猛地从尾椎骨窜上来!紧接着,太阳穴像被两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了进去!眼前猛地一黑,金星乱冒,手里的笔“啪嗒”一声掉在习题册上。

来了!就是今天!就是现在!

她死死抠住冰凉的课桌边缘,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,才没让自己一头栽下去。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校服,黏腻冰凉。

口袋里的手机,像个即将引爆的炸弹,死寂着。她知道,那催命的铃声…快了。

果然!几秒钟后,那破手机在她裤兜里疯狂地震动起来,“嗡嗡”的声音像催魂的丧钟,隔着布料闷闷地敲打着她的腿骨,也敲打着她紧绷到极限的神经。

来了!王翠芬!老妖婆!

心脏在腔子里疯狂地擂鼓,几乎要撞破那层薄皮。血液冲上头顶,又在下一秒冻成冰碴子。上辈子那种灭顶的恐惧和绝望,如同冰冷的潮水,瞬间将她淹没。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出租屋,高烧,无助,抱着最后一丝可笑的期待拨通电话,然后被那句“你是不是要了你爹的命”砸得粉身碎骨…

不!不能!

林晚猛地一咬舌尖!尖锐的剧痛和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在口腔里炸开!这股剧痛像一道闪电,劈开了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恐惧迷雾!一股更狂暴、更冰冷的怒焰,从骨髓深处“轰”地一声爆燃起来!烧干了恐惧,烧红了眼珠子!

她深吸一口气,那口气又深又沉,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吸进胸腔里压碎!再缓缓地、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,吐出来。

更新时间:2025-07-07 05:44:58